2)空余恨(一)_银瓶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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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向她,眼光凛凛,“这是老太太要你说给我听的?”

  “老太太提了一句……”她连忙推托,想了一想,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,“但在我,也、也是真的想劝劝二爷。平日里说归说,笑归笑,这样的大事,总不能真含糊过去,连叁奶奶都有孩子了,叫外人看着也不雅……”

  类似的话她也说过,但从前是吃醋是撒娇,现在倒坦诚了,裴容廷却冷笑起来,“姑娘也太会体谅我了。原来我从前说的话,在姑娘心里就当个笑话听?”

  银瓶忙低了低头,不说话了。

  他的表白当真是肺腑之言,字字泣血,只可惜,不是说给她听的。

  她上了一次自作多情的当,吃一堑长一智,人也变得机灵了。哭也哭过,恨也恨过,开始认真为自己盘算起来。老太太为给二爷说亲,找她去说了几次话,她也渐渐看出老太太对这个养子娶亲微妙的心思——既想招个体面媳妇来光耀门楣,又怕齐大非偶,太显赫了,进门来反压她这做娘的一头。

  老太太这点恐惧,在她还要再加一个更字儿。

  裴容廷炙手可热,还在往上升,就是自己不要,皇上也早晚得给他保媒拉纤。倘若真招他去配了公主郡主,她这个驸马的小妾还有的活么?

  倒不如现在就娶了二奶奶,像那位陈小姐,祭酒的女儿,家里体面又没大钱,也要借裴大人的势,对谁都好——除了裴容廷自己。原本是他的婚事,可谁都打着自己的算盘,现在连她也加入了其中。

  银瓶一语不发,想着自己的心事。地炉里烟屑淅淅沥沥微爆,火苗子虚虚映着她的脸,幽静的神色,更让裴容廷搓火。

  朝堂上的事已是焦头烂额,他心气儿也不好,若是旁的事倒也罢了,只是心爱的人一再把自己往外推,谁又受得了。

  他也没再说话,冷着脸,撩起袍子走了。

  转天他直到很晚才回来,打发人到叁房道恼,说明儿再去补上寿酒。

  那位陈小姐自然也没有见成。

  回房来,银瓶已经睡下了,还是值夜的小丫头来服侍他换了衣裳。昨日两人小小地闹了别扭,他正好趁着银瓶睡着,踱到她房里看看。小小的屋子,只远远点了两只蜡烛,昏黄的光,影影栋栋映着床上熟睡的人——竟有两个人。

  走近了,才看出躺在外头的是桂娘,盖着一床红羽织锁线绫子被,银瓶侧着身子,把头埋在桂娘肩窝旁。一把青丝蓬松,云遮月似的遮着她芙蓉面,月弯弯的眼睛闭着,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温驯的阴影。

  裴容廷看着,先觉得一阵熟悉,随即又有些恍惚。

  曾经她也常这样伏在他身旁,揽着他的手臂;可近些时哪怕他回来早些,两人同床共枕,她倒是转过身面墙而卧的时候多。他顿了一顿,心头像被蚀掉了一点,也不知道为什么——也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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